每年的12月25日,当世界各地的孩子们醒来,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袜子里多出了什么玩具。家长们言之凿凿,这些美妙的礼物都是精灵们制作并由一位来自北极、身着红衣、驾着驯鹿的大胡子老人送来的。当然,现实并非如此奇妙。
这些玩具大多来自中国境内。而不同种类、价格的玩具在中国地理上的分布格局,一定程度上标示着这个国家的阶层结构。
“小皇帝”
1986年7月,海底探险家罗伯特·巴拉德在潜水艇阿尔文的沉船上潜水时,发现并拍下了泰坦尼克号残骸旁的玩具娃娃的头像。这是1912年泰坦尼克号事件中唯一已知的照片。导演詹姆斯·卡梅伦的电影《泰坦尼克号》也为它留有一个镜头。我们只知道,这是一个乘坐头等舱的儿童遗落下的玩具,它的主人本来希望和它一起横渡大西洋,到美国纽约去。
玩耍是孩子的工作,玩具就是他们的工具。没有孩子会拒绝玩具,一百多年前是这样,现在也是如此。在父辈的儿童时代,玩具常常简陋、天然,比如沙包,只是一个装有豆子的布口袋;比如木头手枪,可能只是两块小木板的拼接;比如鞭炮,要苦苦等待一年才有几个零星的“二踢脚”,一旦操作失误炸坏了衣物,就要挨上一顿胖揍。
大概只有出生在改革开放初期的一代人,才开始在真正意义上拥有“玩具”。最初是铁皮青蛙,红白条相间的不倒翁,躺下就可以闭眼的洋娃娃,用发条操纵的直升飞机、走路的猴子,挂着车厢的火车,省级行政区拼成的中国地图,然后是遥控小汽车—在80年代末,遥控汽车的遥控器上只有两个按钮,一个是直行,一个是转弯,因为要用到两节七号电池,家长常常嘱咐“省着点儿玩”。
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代父母,第一次有了科学育儿的概念,他们订阅《父母必读》,也帮孩子邮购《童话大王》,去新华书店购买第四版《十万个为什么》,挑选种类繁多的识字卡片,帮孩子给洋娃娃取名字,默许玩具也可以作为家庭的一份子。同时,中国社会学有了一个全新的研究领域—独生子女,著名作家冯骥才写过一篇影响极大的杂文,称抱着玩具长大的独生子女为“小皇帝”。
“4-2-1”的家庭结构里,老人对孙辈的玩具投入也毫不吝啬。有时他们怀有愧疚之心,觉得自己没有给子女一个丰裕的童年,这种补偿心理会加倍地体现在孙辈身上,独生子女政策更加剧了这种情感,因此他们经常比孩子的父母出手还要阔绰。
在计划经济最后的时日里,玩具消费并未呈现出明显分化的趋势,哪怕是1987年的“变形金刚”热。2007年派拉蒙出品的电影《变形金刚》在全球席卷了近7亿美元的票房,中国票房接近3亿人民币,贡献票房的人,绝大部分是21年前《变形金刚》动画片的忠实拥趸。当年的变形金刚玩具具有划时代的意义,它在孩子中间有了一种微妙的象征意味,但因为高昂的定价,极少有家庭负担得起。
伴随着90年代和市场经济的到来,玩具的消费分化很快出现。1993年,北京燕莎百货有了第一家乐高代理店。乐高是一家丹麦玩具公司,该公司专门出品积木玩具,由五彩的塑料积木、齿轮、迷你人偶和各种不同零件,可组成极为多样化的模型物品。
一款定价为95美元的皇家武士城堡(6090),在中国的售价是672元,相对于美元价格其实有所降低,尽管从美元价格对比来看,当时乐高的定价几乎按照美元汇率6-7計算(中国官方汇率为8-9),但是在中国人均收入仅几百元的年代,乐高还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。不过,也就是在这个年代,变形金刚和乐高,出现在了一线城市的孩子手中。
消费差距
中国是一个玩具生产大国,据估计,全球约80%的玩具在中国生产。最重要的玩具生产和出口基地是“五省一市”:广东、江苏、上海、山东、浙江和福建。广东又是中国的玩具大省,生产商主要集中在深圳、东莞、广州、汕头澄海、佛山等地。
有意思的是,中国的消费市场和生产基地几乎重合。但由于市场的庞大,不同级别城市呈现出不同的消费特征,一线城市的消费者购买200元以上中高价位玩具的比例,比二线、三线城市分别高出4%、7%。
香港贸易发展局2017年11月公布的一项调查显示,购买一辆儿童三轮车,内地10个一线、准一线城市中,愿意支付最高价格的城市是上海,336元,10个城市愿意支付最高价格的平均数为327元。在客单价上,可以说一线城市的消费习惯,既是收入水平的体现,也是经济环境、商家培育的结果。
2006年,第一家kidsland儿童精品玩具店在北京望京嘉茂开业,之后在全国多地开设专卖店,主营乐高、智高、变形金刚、小马宝莉等商品,以北京、上海、广州三地为核心的玩具城商圈逐步形成。玩具城对于儿童相当具有魅惑力,一个大屋子,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—这大概是每个孩子都做过的梦。
同年年末,中国第一家玩具反斗城在上海浦东正大广场开业,在贩售乐高产品的基础上,同步引进了“玩具反斗城”独家的发售概念,像2007年乐高特殊部队(EXO-FORCE)系列的7721? Combat?Crawler?X2就是早期以玩具反斗城独占商品形式引进的。
玩具业的五大巨头,都率先在一线城市成立中国分公司。除了以积